蔡瀾說笑,蔡瀾**
讀書報告‑說笑,蔡瀾,版主推介
縱然世間百態倥偬,能以一笑解千愁者,必是參透生活智慧之人。蔡瀾以《說笑》為筆,將數十年觀察世情、品味人生的體悟,化作閒話家常般的文字,彷彿與讀者圍爐夜話,將「幽默」這看似飄渺的命題,拆解成生活裡触手可及的糖霜。他寫幽默不故作高深,卻如老茶客手邊的紫砂壺,在潺潺流動的市井故事裡,泡開一室清歡。
一、幽默是潤滑劑,亦是照妖鏡
「所謂幽默,不過是化解尴尬時的聰明轉彎。」蔡瀾以電梯裡偶遇陌生女子放屁的場景開篇,將人們臉紅心跳的窘態化作一抹會心微笑。他說舊時粤語殘片裡的滑稽橋段,演員們總在摔個狗吃屎後搔搔頭傻笑,那瞬間的「不完美」,反而讓銀幕前的觀眾鬆了鬆繃緊的肩颈——這正是幽默最原始的魔力:以四兩撥千斤的輕盈,消解生活施加的尷尬重壓。
書中提及某次在餐廳目睹顧客刁難侍應,蔡瀾卻以「這魚若會說英文,早被請去聯合國當翻譯」一語破局。這看似荒誕的比喻,實則暗藏機鋒:當荒謬被赤裸裸攤在陽光下,惡意便失了藏身之處。他總說「搞笑是門手藝」,而真正的高手,往往在揶揄裡藏著悲憫,就像他寫街邊擺攤的賣藝人,那些自嘲的俏皮話裡,分明淌著淚水曬成的鹽。
二、笑聲背後的生存哲學
「吃飽撐的才去研究幽默,餓著肚子的人只會罵娘。」蔡瀾不諱言幽默的「奢侈品」屬性,卻又以自身經歷證明,再困頓的境遇也攔不住智者找樂子的腳步。他講年輕時在電影廠當小工,眾人累得直不起腰,偏有老場務總能從道具箱翻出些古怪玩意兒:把假鬍子貼在下巴唱黃梅調,或者把茶杯倒扣當烏鴉叫。這些「無意義的歡愉」,恰似漫漫黑夜裡的流萤,雖不足以照亮前路,卻能讓人暫忘疲憊。
書中特辟章節談「自嘲的藝術」,認為敢拿自己開涮,才是真正的豁達。他舉某位脫髮友人自稱「智慧噴泉」的例子,又說自己常被譏為「老來俏」,卻總笑答「愛美何罪之有」。這種「認領嘲諷」的姿態,實則是以柔克剛的生存智慧——當你願意與自己的不完美和解,世界便少了許多刺向你的刀刃。
三、從「聽笑話」到「活成笑話」的升華
蔡瀾極反對將幽默程式化,認為「段子手」的技巧終究流於表面。他推崇的是將幽默感融入血肉,像老茶客識別茶香般自然:某次在東京居酒屋,見鄰座老者將生雞蛋倒進啤酒杯,邊攪邊嘟囔「這是懶人版玉子燒」,那種將荒唐行徑合理化的囂張,反而成就了獨特的生活詩學。
書中穿插諸多喜劇演員的軼事,發現頂級笑匠往往私底下沈默寡言。卓別林私下拘謹如處男,周星馳片場沉默似幽魂,這看似矛盾的現象,恰印證蔡瀾所言:幽默是種能量守恆,台上耗盡歡笑的人,台下需要更長的孤寂來蓄電。他勸世人莫將搞笑當義務,「強顏歡笑最是辛苦,不如留些笑聲給真正值得的時刻」。
四、幽默的終極,是溫柔
在蔡瀾筆下,幽默從不是咄咄逼人的利器,而是包裹著糖衣的良藥。他講某醫院護士用「老爺爺,您這顆心該換個新電池啦」來安慰心臟病患,又說菜市場阿婆稱賣剩的檸檬「正等著變身檸檬塔女王」。這些充滿童趣的表達,讓冰冷的現實染上溫潤光澤——原來所謂風趣,不過是換種方式說愛。
書末談及生死議題,蔡瀾卻寫某位臨終友人要求播放《河邊無青草》,只因「要笑著去見閻王」。這近乎挑舋的幽默,實則是以戲謔消解恐懼的勇氣。他說真正看透生死的人,連告別都要設計包袱,「就像拆開人生最後一份禮物,裡面裝著什麼不重要,重要的是拆禮物時那聲『哇』的驚喜」。
《說笑》如同一盅溫潤的老火湯,蔡瀾將人生百味煉成勺中清甜。他教我們看街邊雜耍人的翻跟斗,也看高樓傾覆時的荒诞劇;聽茶樓裡此起彼落的閒話,也聽病榻前最後一聲啜泣。當幽默不再是被膜拜的藝術,而是呼吸般的存在,我們或許終能如他所願:在認清生活真相後,依然笑得像個惡作劇得逞的孩子。
《蔡瀾說笑》可謂是幽默文學的典範。蔡瀾說:「講笑話最難是分寸,過了就俗,不夠就冷。」書中的笑話看似信手拈來,實則經過精心打磨。從市井趣聞到文人雅士,無不成為他幽默的素材。最難得的是,他的幽默從不傷人,總帶著溫厚的包容。
「笑是心靈的瑜伽,日日做,身體好」,這句話道出了蔡瀾的養生哲學。在他看來,幽默不是消遣,而是必要的心靈鍛煉。讀這本書,你會發現真正的幽默來自智慧,來自對生活的透徹理解。這種笑對人生的態度,正是蔡瀾送給讀者最珍貴的禮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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